二晓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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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日】纵疏狂(十一)

※影日场合

※依旧走主线






日向撑起身子,眼角微微泛红,盯着身旁床榻上陷入昏迷的人,闭上了眼,气息有些不稳地喃喃道:“我一定,不会让慕云兄失望的。”




但由于天色已晚,到朝阳峰北一路崎岖难攀,就算趁夜色抵达也会扑个空,无奈,日向只能听菅原的话,从长计议。


次日一早,他就来寻影山一同去见见那何潮音,菅原则留在此处照料李慕云,以备突发情况。


昨夜的风雪已经停了,朝阳峰冬雾弥漫,雪松挂冰,山川被笼罩在茫茫白雪之中,天地看起来如此纯净,仿佛进入一片宁静洁白的神话仙境。


日向便踩着厚实的雪,噗嗤噗嗤往山上走去,影山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密林别院位于朝阳峰顶端,加上山路难走,路程不算近。


昨日晚上的莫名亲近以后,二人其中那被忽视已久,遮蔽于顶的东西有什么好像被戳破,展露出那即将泛滥而出的情谊。日向因他昨晚突如其来的话语有些尴尬,影山也正恼恨自己口无遮拦,尚余怒未褪,不知道那是什么感情、心里也有什么思绪翻涌,便是一声不曾主动与对方攀谈。


于是除了踩雪声,呼吸声,只剩下其间陷入同死一般不可思议的沉默。日向闷头踏着修缮好的石阶,就算汗浸透了脊背,周身发冷,也只是眼瞅着远处山顶的小别苑脚步不停。


前面的人头也不回,而影山却忍不住悄悄注视着他挺直的背影。


他第一次见日向的时候觉得他剑术好拙劣,明明都在门派修炼,基本功却比同辈差上许多,不仅荒废武艺还大言不惭。


尤其是他皮肤那么白,一点也不像习武之人,眼睛亮闪闪的,眼尾翘起,嘴角边上还有细小的笑纹,一看平日里就是很欢脱的那种人……又不是要卖笑,长成这种德性的人作为对手站在对面,真的碍眼得很,一看就是被师门娇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  


可这种不满、烦燥的情绪到与他再次见面,一起磨合剑招,共同取得胜利,品尝失败的苦涩,再到如今,却不知道为何渐渐消失了……


他想无论他长成什么样子,既然都死心踏地要两个人一起修习武艺,他也就稍微忍耐几分,别太嫌弃他,可转眼一想,他的确长得有那么一点点,对,就是一、点、点、而已的令人心乱,为避免麻烦,那……还是暂时好好跟着他,省得又蠢到被骗受伤,被旁人揩油也不自知。


特别是他那个菅原师兄!


一阵呼啸的冷风拂过,少年一头微短橘色的发丝在风中呼应着,鲜明的色彩如同日出落在一处角落暗香浮动,山头稀薄的空气、皑皑的白雪也被染上一层素淡的温煦,他挺直的脊背千斤坠也难折,无数飞舞的莹尘雪丝羽化成了天边的霞光围绕。


影山愣愣地看着,他的头脑里就出现了一片神奇的世界,渡了一层朦胧色泽而梦幻的视线内,一霎唯美时刻衬托,足以软化任何一副铁石心肠,烫贴任何一份孤寂荒凉。


“喂,影山,前面就到了。”突然,走在前面的日向突然开口,打破了一地沉默,他不自然的微侧着头示意影山,目光只是一触即移开。


影山一震,像是被人从梦境中拽醒过来,瞳仁紧缩,盯着一动不动地站在面前的日向,顿时像受惊一般蓦地背对着头,不耐烦地挥手:“那就滚去敲门!”  


日向似乎是不相信自己刚刚眼睛所看到的一般,又忍不住瞅了一眼影山,迟疑道:“你的脸……?”


一听他说起自己,影山感觉到脸下的皮肤烫的如同岩浆奔流,倏地一道残影掠过,他飞快的遮住眼睛,另一只手执起佩剑狠狠推搡了日向一把。


“赶、紧、滚!”  


等日向被话刺激到,气冲冲走去密林别院门口敲门后,影山才腾地一下放下遮住自己脸颊的手,他一张薄皮俊秀脸庞红得不得了,连耳根都似滴血般,他烦躁地扯了扯配剑的剑穗儿,抓了抓柔顺丝绸似的头发,最后一脚重重地踩在雪地上。


“可恶——这个呆子!”  


他为什么一点也没反应!?  


为什么自己刚刚会心跳得这么厉害!  


还有刚才……刚才他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啊!






朝阳北峰,密林别院。


别苑是用绿竹围绕修建在峰顶的一间“长谢楼阁”,上面牌匾上书四个大字‘密林别院,在’那一片日光照射的波光粼粼雪景下,后方引入一条小路,寻路而行一块巨大的假山拦住了去路,从假山后的密道进入,通过一条狭窄漆黑的甬道。


小道看起来朝地底挖掘得很深,通过那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甬道后,便是斜下盘旋的石长阶,石梯沿着一根长柱而建,朝下后就如同螺旋,越朝下走空气便越湿闷,有一种快透不过来气的感觉,但同时却是慢慢走出黑暗,迎来光亮……


最后一名年岁稍长的女子走到其闭合的门前。


何潮音刚刚收拾烹好早膳,端着木制餐盘,打算前去请公主用膳。


“公主,可曾起了梳洗完毕?是时候用早膳了。”她微微颔首,把托盘放在门口的雕琢精致的木架上,转身朝着门口询问道。


“郁清还不饿,劳烦姑姑放在门口了,一会儿我自然会取的。”


门内传来一声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女声,余音绕梁,甘泉般沁人心扉,字句彬彬有礼,语气却称不上多温柔。


何潮音闻言,微微敛下眉目,手掌微微一用力,便不顾对方说辞径直推开了石门。


一路走下来外面看似阴森可怖,里面却别有洞天,灯火通明,甚至连一些细小的角落都没有遗留,地上铺着一张毛绒松软十分暖和的水濑毯子,再往里是一张老红木玉石雕龙屏风,遮挡床榻。荒芜的石墙上挂上一些名人山水图,或者四轴行书草字。直冲着的是一张矮金漆桌子,上面堆着经卷书籍,文房四宝、图书册页、多般玩器。


“你!”屋内女子似乎没想到对方如此强硬的闯了进来,美目微瞠,似乎隐藏着一丝怒火。


“失礼了……”何潮音毕恭毕敬的弯了下腰,端起木托盘放到那张矮金桌子上,神色不明:“公主应以身体为重,就算你与我置气也好,可不能绝食耽误用膳。”


女子一张钟灵毓秀的绝美雪颜面无表情,垂下馥密长睫,不去看她,“我真的没有食欲。”


何潮音起身落座,她旁边放着一个座位,看着侧卧在床上不看这般都公主,有耐心的笑一下,一张玉容似打磨过一般生辉熠熠,伸手像哄劝般地轻柔拍了拍。 

 

“公主,过来坐。”


“再说一遍,不需要。”如今对方直接登门入室,郁清也懒得维持伪装谦逊有礼,直接了当的拒绝。


“公主。”何潮音无奈地唤她,起身几步走至她身侧,恭敬又强势的的伸手挽住郁清收拾梳妆,伺候她下了床榻:“作为姑母我也会担忧您的金枝玉体。”


郁清推辞不得,只能落了坐,抽回手,一言不发,却并没有再执意漠视。


何潮音不恼,看着她好脾气地笑笑,往前推了推玉碟金碗,道:“公主,请。”


郁清直立如碑,空洞的黑瞳定定面前的金碗却不动筷子。


“我知道你想见那李慕云,可是他这种低贱之人又怎么配得上公主,明明之前背信弃义,置公主于不顾,公主却为这种人劳神伤身,实在是不值得。”何潮音搅拌着碗里的热粥,帮助放凉,语气轻快随意,眼神总是若有似无地观察着对方的神色。


果然,郁清一听,便气煞了一张柔婉面容,胸前起伏不定:“才不是!云哥才不是你口中这种人!”


她那一张骤变的面容,自然是吓不倒何潮音的,只是她此刻所表现的那种激烈情感,就像陷入一个热恋中随时为爱奋不顾身的女人,她脑中不欺然想起曾经那个自己,就跟傻子似地一直傻傻地也跟着一个人,重复念叨着他的名字。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音儿,你等我为大唐算进机缘,定与你一同归隐……只不过如今着实难以脱身……”


“音儿,朝堂波澜诡异,我爱徒又沾染上了党派之争,原谅我我不能陪你了……等开城之后,我便要先入王宫拜见陛下……”  


“音儿……”


她眸光一暗,汤匙触碰碗壁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响:“男人口中的海誓山盟,所谓承诺没有一样可以相信的,谁不曾困于一隅?公主,我是在保护您啊。”


郁清根本反抗不了她,只能既怒又恨地瞪着她,但是在最后听完她的话后,却是愕然又复杂地看了过去:“我只是想见云哥一面而已……就一面……”


何潮音看向她:“所以我才给他下了个考验,只要他能在朝阳峰证明自己的真心,明明公主您也知道,我本想他连来五日便放他与您见上一面,可是这个人是在是薄情至极,不过两日就不见了踪迹,我如何放心公主和这种人在一起?”


郁清抿了抿唇,就算何姑姑不信云哥,但她和云哥相伴的时日做不得假,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所以哪怕是听闻云哥报国而死,心中也再容不下任何人,才恳求父皇让自己来纯阳清修,出家隐居不踏红尘,可谁知前段时日又得到云哥当年只是下落不明……只要有一丝希望,她相信云哥一定会来找自己,只要自己愿意等……


“公主不知,如今朝中杨叶中在纯阳山下埋伏看守,那李慕云怕是鼠辈胆小惜命,早就逃窜下山了……不然怎么会像当年一样,没有一丝消息,便杳无音信了?”何潮音见郁清目光愈发坚韧,忍不住把昨日探来的消息如实告出。


闻言郁清猛地一僵……杨叶中派神策军围剿?那云哥将如何?为了自己,一时性命难寄?如果是这样,她宁愿不见云哥,也不想成为他的累赘。


何潮音见她不再说话,也微微放下了心,只是莫名的有些思维紧绷。


倏忽她双耳微微一动,目光莹亮而凛冽,仿若四周真空之内呼吸都一窒。


郁清敏锐察觉到不对,瞬间脸上一片青白之色,她瞠大眼睛,双唇张大,被气势所迫朝何潮音看去。


何潮音一看公主状态,忙收敛了气势,方才一时情急而不顾,她瞳孔一闪,把汤匙交于郁清手中,婉唇笑道:“公主先用早膳,门口有两个不速之客,我前去一观。”


“莫不是云哥……受伤了来求救……”郁清表情担忧。


“公主安心等待,如若是他,我定会告诫于您。”语毕,何潮音便身形一闪,消失于昂长昏暗的小道中。





与此同时,日向正站在别苑大门口,疑似要露出一个为难表情,但最终却只扭曲成一个赌气无奈的表情。  


“……”  


他在这边敲门拜访,半天没人理睬,影山也不知抽了什么疯,说话忒暴躁,在一旁忿忿背过身踩着雪。日向实在是不想触及他的霉头,或许也是刚刚看到影山脸颊通红,而分外不自在……也许还在为昨晚的事情心绪不平……


他的目光……他的表情……他的话语……


——当时对战及川的那一战,你为何舍命救我?


影山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萦绕,日向脑中的记忆像水井抽水一点一点地被挖取着,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初见时的不甘,第一次磨合,第一次参与名剑大会,第一次争吵,还有那场论剑中看到影山即将被打落时的头脑空白——


那时自己一时间呼吸都被攥住,身体便下意识冲了过去……


“嗯?纯阳弟子?”


一道惊讶的女声从前方响起,日向一怔,一抬头,便看到方才紧闭的大门被人敞开,只觉一股浓郁的仙香之气流毓于鼻尖……


听到对面的询问,日向憣然回神,面前的女子面容平静,双抓髻云分霭霭,水合抱紧束丝绦,仙风道骨任逍遥,腹隐许多玄妙,尽显一派高人临凡之气势。他一时间有些呆了,半晌猛然回神,忙鞠身抱拳。


“是,我们为纯阳弟子,带一信物前来寻您,想必您便是郁清公主了吧。”


何潮音一时眸光中划过一丝笑意,紧接着而来便是浓浓的戒备:“你们前来找郁清公主所谓何事?”她未承认,也未否认,只是周身气度莫名令人胆寒。


她并不怀疑二人的身份是否属实,也不担忧为刺客仇家。主要是纯阳弟子的气场功法她早有参透,二人根骨所修不同,但确实是纯阳内功,内在气劲做不了假。


日向便下意识以为她就是那郁清公主,难得有些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去说,李慕云命不久矣,这让他如何忍心不告诉对方?


听到一旁的对话声,先前已经走在几步开外影山微微侧首,目光冰凉,青衣若紫竹挺矗,神态如寒冰剑魄朗朗凛身于天外九霄。


他回头赫然看到不远处,一身道袍的日向对着别院门口的绝色女子脸色涨的通红,手足无措。瞬间皱眉目光不豫。


便忍不住握紧配剑,拂了拂衣角的落雪,几步走上前去,站到竹门外侧,何潮音对面,目光审视而笃定道:“你不是郁清公主。”


日向一愣。


可不等他反应过来,影山已伸手将他整个人扯到身后,日向盯着他那一双波涛汹涌的眼睛,努力抑止全身勃发的羞赧,僵硬着四肢站在他身后,可这样越是令影山误会,他恐怕是因为见到女子的绝色而看呆了。


一时间仿佛有什么碎掉,他心头憋闷得不可思议,看向何潮音的目光暴露出一种无一丝潋滟的漆黑。


何潮音打量惊艳的目光一触及那双黝黑不含任何情绪的双眸,如针刺般一痛,莫名地有些忌惮眯了眯眼眸。


影山一针见血的指出:“我并未听说那郁清公主修习了纯阳功法,虽然是掌门的挂名师妹,可是她从未来过三清殿练习剑术。而你驻颜有术,踏雪无痕,且气息绵长,一看内力直逼七位长老,绝不是郁清公主。”


何潮音轻抿娇翘的双唇,笑道:“你说的不错。”


日向忍不住朝影山投去惊愕的目光,忍不住开口道:“那么,您,您就是那位……”


“……何潮音。”影山顺势结果他的话头笃定道。


她微微颔首,唇畔带笑,那一双眼眸却骤然显得深不可测,神秘,幽深。“是,我的确是何潮音,可纯阳宫的小辈现在已经如此不知礼数了吗?当年我于你们吕祖相识之日,怕是你们还未出生呢。”


“我们要找的只是郁清公——”


影山话未说完,便被日向猛地伸手堵住了嘴巴,他一时悻悻的朝何潮音鞠躬致歉,一边狠狠踩了对方一脚,才制止了影山不近人情的话语。


直呼名字倒是没有让日向不舒服,毕竟这家伙天天痛斥自己,但却引来何潮音神色不明的一眼,向来通晓人情的日向当即便知道,影山惹到高深莫测的仙姑不高兴了,同时也清楚到他们是有求与她,刚才的话不妥,当即便对着何潮音歉意一笑。


“抱歉,是晚辈失礼了,影山这人不懂客套礼仪,不会说话,实则没有恶意,希望前辈莫要与我们这些晚辈一般见识。”


何潮音有兴趣地瞥了他一眼,若别人做出必有一种高傲不屑的态度,她也相对还之,可与小辈计较确实就太失身份了,便不再针对“我还是那个问题,你们来寻郁清公主所谓何事?”


“我……”日向一时语塞。


影山暗恼自己一时间突然被什么冲昏了头脑,鼻息抽了一口气代替日向解释:“我们只是代替那李慕云交付一个信物,劳烦前辈让我们见一见郁清公主。”


“李慕云?”


何潮音闻言的反应……倏地拧紧眉头,之前那一直维持在脸上的轻慢笑意一下子收敛了起来,像是想到什么不舒服的事情,那如一汪深潭似的眼眸充斥着冷质,十分不满又嫌恶的模样。


“却是那薄情之人让你们来的?那忘恩负义之徒当年不辞而别,令公主伤心不已,如今恬不知耻还敢来求相见?春秋大梦!”说罢她便要一合门,作势将影山日向赶出门外。


“等等!”日向眼疾手快的用剑抵住了门缝,一时僵持不下。


“怎地还不走?贫道最烦你们这些死皮赖脸之人。”何潮音面色难看至极。


“前辈!晚辈见慕云兄对公主是真心的,否则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只为求见公主一面,求前辈成全他们。”他字字凄切,朝何潮音再三作揖。


“他怎么不自己前来?”


日向见此,想到缠绵病榻的李慕云,双眸充血,忍不住喊到:“他怎会不想亲自前来,可慕云兄如今根本来不了。”


来不了?难不成真让公主给说中了,那个人遭遇不测?


何潮音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倏地僵直住了,垂眸静静地沉默一会儿,便突然开口道,“他人在何处?”


“纯阳宫,三清殿,弟子居室。”日向一字一句道来,面色绷的有些红紫。


“所以?”


 “所以,我们所托之事,便是慕云兄最后的遗愿了!”日向被何潮音不为所动的态度气的火苗撩燃起熊熊大火,却又始终恪守礼仪,心中难免愤懑不平。


一想到,李慕云与郁清公主是因为朝堂动荡的关系不能相守,现在又被何潮音阻隔,之后只能天人相隔,他火气都快烧进脑子里,呼吸不畅。


日向鼻翼冲出一股热气,掌心浑身鼓足内劲,指节泛白,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何潮音闻言一怔,当她看到日向那双盈亮却炙热的眼睛,只觉一盆冰水泼在脑门上一个醒神,她望着二人,道:“究竟如何?你们把话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影山见日向手情绪波动语言难免偏颇,忍不住伸手握住对方掌心,只觉得他手掌攥得极紧,有濡湿温热的液体才指缝滴滴答答流出,瞬间心头一紧,强行迫使对方松开拳头,让他冷静下来听自己说。便对着何潮音从回山路遇李慕云,再到求医续命,他们接受请求一五一十交代了清楚。


而何潮音一直沉默垂下眼睫,在听到那相思种之时,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个小道士,他们目光情绪不同,但却像那抹深沉的暗蓝色紧紧靠着那鲜明而炙热的橙色,蓝与橙,复杂却单纯地交叠在一起,那么和谐,却极端。


一对璧人的未来在眼前缓缓阖上,何潮音心思如潮,这才发觉汗湿重衣冰冷如蛰。


如果不同意,这或许是公主再无希望看见李慕云了——


那么,从今以后二人之间可能这一生不再会有任何交集了——


“我当年似你们这般年纪时,满心思只有一个人,认定这辈子都跟着他。”她抑制不住地掀动了嘴角,初露融雪后的春光,勾唇清浅一笑,话锋却一转:“可他却弃我于不顾,处处躲我,一人突然潜心修道,踏入纯阳不肯见我,连一句说辞也不肯留下。”


说到这里,何潮音怒意又起,话语残忍的如同刑场宣告:“所以,他让你们把相思种交给公主,再告诉公主自己的死讯,好让公主余生都活在绝望与痛苦中吗?“


——当真可笑至极。


“并不是。”影山平平板打断,“他告诫过我们不要把死讯告诉郁清公主,只是说是债要还……至于理由想必前辈照料公主多年,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个能让郁清公主信服的理由。”


“他当真如此说?”何潮音眸色几度转叠。


“句句属实。”影山忍不住面色黑沉,冷淡矜持道:“理由呢?”


“那小儿……不,李慕云……死了?”她脸色更为幽暗,不烦其妙地再次确认。


“只余三日,不过也缠绵病榻,难以前来。”


何潮音闻言呆了半晌:“想不到世间真有如此痴情之人,难不成是我看错了,一时知愤懑,让他们永不能相见……”


何潮音何尝心里不触动,更多的是对自己所遭遇到的迥然不同叹惋,调整了一下养成的渗入骨血的冷漠,从侧面回了影山日向。 “既然如此,李慕云他想死了却没有这般容易,你先将相思种交给公主,再告诉她去悬崖边种下,其他事情我自有主张,莫露出破绽。”


“就这样?”日向问。


何潮音黑如漩涡的瞳仁紧盯住一片苍茫白色天地,双眸淡淡一片并未回答,只是道:“你们进去吧,屋后假山旁,有一密道,往里走便是。”


“可……”


日向还想追问,但见何潮音足尖一点,不知要前往何处,便消失在云雾霭霭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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