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晓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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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日day24h/13:00】第一百支玫瑰

※成年影日求婚梗

※全程高甜

※1w3安心食用




此时影山正在回宫城的大巴上。


先前不知道为什么姐姐突然一记电话,让他快马加鞭从东京赶回来。他问了原因,却只被甩下一句‘急事,解释不清楚’就被挂断了电话,影山不由也有些担心,可是时间太晚了,回去的高铁票早已售空,他只能买了大巴的票,晃晃悠悠坐回宫城。


影山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上车,车上只剩下了一个位置,前排的人东倒西歪地睡着觉,安静极了。


后面一排上靠窗外置的旁边有一个空位,里面被杂物填满,还堆着很多乱七八糟的毯子,影山走近一看,才发现居然藏着一个人,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那个人半个脑袋露在外面,他小心走过去,想着要不要喊对方腾个位置。


此时的东京还处在薄雾蔼蔼的深夜,大巴最后一排的车窗开了一边,凉飕飕的风吹到影山脸上,然后,他摇晃着向前走去,目光所及倏然开朗,大巴内明晃晃的的白炽灯犹如银子一般倾在那个黑衣的年轻人身上,敞开的黑色运动衫缓缓吹动,好像深沉的花朵在跳舞,微微卷曲的橘发服帖地覆盖在日向光滑的额头上,浓密的睫毛在凉风中微微颤抖,眼下的乌青十分明显,略白的面孔上有一种纯粹的骄傲和倔强。


影山突然想起了在宫城体育馆第一次见日向的那个下午,他被在从球场一端闪现到另一端腾空飞起的日向给吸引了,他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野性与对胜利的执着,总有这个魔力吸引着人的视线,把光放在别人的眼睛里。


像是感受到影山的目光,日向睫毛轻轻颤抖,双眸缓慢睁开,似乎并不惊讶,他朝着影山微微而笑,眉目如画,如水的灯光流泻在他的脸上,被一团火苗暖化成潺潺春水。


“呆子?”影山目结舌看着躺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的日向,一脸活见鬼的表情,“你怎么在这?”


“影山先生,你太慢了。”日向打着哈欠坐起来,手掌按着额头,往上抚顺睡得乱翘的橘发。


影山看着日向,好像他的头顶长出了一朵向日葵,他两个小时前刚刚跟日向在公寓照面说要回宫城,互相道别说了晚安,他居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了,“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去收行李啊。”日向理所应当用拇指指向后面的一个座位,上面放着影山遗弃在公寓的一些小物件,“你有两件衣服我早上才扔进洗衣机,现在还没干,就不带了。”


“你是说蓝色那套吗……等等,重点不在这里好吗!”影山猛地住口,半天憋住呼吸脸涨的通红,终于憋出下一句,“你要和我一起回去?”


日向平日里圆碌碌的眼睛像猫儿一样微眯,嘴角轻轻弯了一下,目光中有些闪躲,“啊,我刚刚好也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要我回去,所以就顺道一起了。”


影山一时无言,看着面前有些神色不自然的日向,以他们相处之久来看,心中似乎已经确信这些是假话,先前接到电话时心头未知的担忧卸下几分,一种酸涩的感动猛然间充斥着他的内心……有个人,最熟悉的人,在担忧自己所以决定一起回去。


影山嗫嚅了半天,忍不住问一个无厘头的问题:“……你明天的训练怎么办?”


日向显然有备而来,他得意的笑了一声,立刻把姿态摆高,昂着脑袋,轻巧地说出自己的未雨绸缪:“不怕,我刚刚已经发短信跟教练请假了。”






如果不是因为车上承载了太多人和货物,这辆大巴货车会很合日向的胃口。


好在影山过来了而且位置就在自己身边,他也就毫不客气的把脑袋塞进影山的胸前,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好不惬意,影山愤怒的扯了下他头发,但是对方不为所动,也只能放弃了。


很快两个人就相互依偎着头挤头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司机连着喊了两声,日向睁开眼,发现在他打盹的时候,大巴又上了一次客人,层层叠叠的行李已经堆满了过道,并且毫不意外地堵住了车门,大概司机压根忘了他还有两位乘客在后面。


可他们如何下车啊?这种状况有点脱离日向的意料之中,这时影山也醒了,日向抓着他的胳膊“巴拉巴拉”说着目前他们遇到的情况。


影山睁不开眼睛困倦兮兮地听着,接着他皱了皱眉毛,思索了一下,伸了个懒腰,单肩背起黑色的背包,推攘日向的肩膀,示意他让开些,随即他“哗”一声将车窗拉开到最大,然后身子向后微压,后腿用力,手在窗棂上一撑,“刷”地一声,他跃了出去,“咚”,安全落地。


落地后的影山拍拍手站直,然后他仰脸这样‘就可以了’的表情对日向说:“跳!”


“什么?”日向咬唇纠结着,车窗距离地面对于自己不算低,影山尚且还好,虽然他相信自己的跳跃能力,可是如果跳不好扭个脚的几率应该很大。


日向当然可以坚持让司机开门让他出去,但是行李层层叠叠,要搬开也不是一件易事,而且车厢内坐满了人,其中不乏老弱妇孺,搬走这些估摸至少需要十几分钟,让一车人等他们两人,日向做不出这样麻烦的事情来。


影山看着日向迟疑,面无表的抖了抖眉毛,也不评论什么,只继续向日向招招手:“下来!”


日向一只脚踩在窗棂上另一只脚还在座位上,犹豫不决,“等等,让我热身准备……啊!”


正说着,日向冷不防被后面的乘客一下推了出去,顿时双脚离地,头晕目眩,他惊叫出声,被突然操作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大叫:“啊啊啊我还没准备好!”


日向双眼紧闭,张开手随时准备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被正向司机大叔道谢的影山接了个正着,抓住了衣领带起来,一眨眼间,他已经在影山身旁安全落地。


去他的!


他还没反应过来,影山已经接过日向手里自己的拉杆箱了,他下巴扬了扬,看日向这样眼睛里的神色有点想笑,但立刻又冷下脸来,摆出一副淡漠的样子作势要走。


“喂!等等我。”日向看对方不停留的步子咬咬牙追了上去问:“现在你要去哪?”


“回家。”影山理所当然的回答。


日向丈量了一下依旧黑漆漆是街道,背着双肩背包仰脸看影山:“我家太远了,现在还没有自行车,看来今天只能在你家里借住一下子了。”


“……都行。”





影山的家距离车站不过十分钟徒步路程,走到乌野校园也好也只需要二十分钟内,现在天已经逐渐转亮了,一丝白光从天际的一端缓缓延展伸长了身子。


尽管在车上睡着好一会,日向还是止不住的接连打哈欠,一张脸皱的可怜兮兮的,眼角是因为困意翻出的点滴水光。


进门的时候影山家中还没人起床,是他姐姐一脸瞌睡的给两个人打开了门,影山还惦记着家中的事情,开门见山:“到底发生什么急事了?”


姐姐双手环胸倚在门口,状若毫不在意的说:“明天再说,急什么?”


“你不是说十万火急吗?”


“是啊。”姐姐很严肃的点了点头:“但是急事也要等天亮再说,一晚上赶回来你不困吗?”


影山一时语塞,虽然困是困,但他觉得可能根本没有什么急事,自己被骗了回来。


见影山闷头不说话了,姐姐把目光转向他身后的橘头发小个子,微微挑了挑眉:“日向你也来了啊,你们两个还真是形影不离呢。”


“啊……是,我家里太远了,只好先借住一下,这么早过来真是叨扰了。”不管多少年过去,日向对影山的姐姐一直这么拘束,他眨巴了下眼睛,点头如捣蒜问候。


姐姐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什么打扰的,一个人回来是开门,两人回来也是开门。”微微目光有些狭促:“不过自从你们加了职业队以后到处东奔西跑,倒是不常见你们一起回宫城了。”


“下次我可以和影山约好一起回来!”日向冲她猛地一鞠躬,结果被背上的背包压的身子前倾一叹,径直撞到影山的后腰上。


影山正因为被骗了的事情郁闷不已,此时被日向一撞,思绪直接撞散了,他表情阴郁,指节“噼里啪啦”地响,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你这个呆头呆脑的呆子。”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日向条件反射抱头,一张脸有些说不清的情绪与泛红,飞快的换好鞋子朝影山姐姐示意一下,就想像猫见了老鼠一般,背着他的背包,脚底抹油溜向楼上影山的卧室。


“哈哈哈哈……”姐姐好久不见他们的相处模式,见他们又要掐了起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二天九点,肚子空空的影山只在家中的冰箱里寻到几片面包还有矿泉水,愤怒之余把另一罐果酱也全部给抱回房间。


姐姐看他一副不满的样子,摇了摇头。影山平日里和日向合租早被养刁了嘴,回到房间便一边翻箱倒柜在行李箱里找看有什么剩余的吃食,一边语气不满抱怨,“家里怎么不买点速食的东西,冰箱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日向正在打电话,见到他过来,忙不迭急急切切挂断了,他瞅着影山一副不爽的样子笑了一下:“这又不是我们的公寓,我也不好插手早餐,不如意你就出去吃。”


影山看日向有些闪躲的神色,目光落在了他手里的手机上,沉默了一瞬刚刚想开口,突然门被敲响了,姐姐打开门半倚靠着:“你不是抱怨什么都没有吗?我带你出去吃早餐,顺便去完成十万火急的事情。”


“去哪?”


“就是附近新开的一家拉面馆,日向要来吗?”姐姐顺口问道。


日向嘴里还叼着一枚切片面包,听闻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影山,再朝窗外瞄了瞄,太阳高挂,他忙摆手:“不了,我就不去了,一会准备我想借一下自行车回家,可以吗?还有点事没处理完……”


“嗯?你不去吗?”影山拧眉。


话未说完又被姐姐打断:“可以,你随便骑,反正那个车子一直在家搁置也没人用。”她拿胳膊顶了顶影山的腰侧:“……知道你们关系好,这不日向有事情嘛,你急什么?对吧,日向!”


“嗯嗯。”日向忙不迭微红着脸点头。


影山一时搞不懂这两人有什么小九九,可日向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再催促些什么,只能跟着姐姐出门了。






出了门影山才知道自己彻头彻尾被骗了,好吧,倒也不全部是假的,起码拉面是真实存在的,味道还不错。可这所谓十万火急的事情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影山看着面前蹦蹦跳跳的小男孩还有他身边的成年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是要做什么?”半晌,影山才从大脑一片空白的状况里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如你所见啊!迎迎,你姐夫兄弟家的孩子,他想让你教他打排球。”姐姐扬了扬下巴示意道。


影山忍不住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哈?”又捂了下嘴巴,“那可以去排球兴趣馆啊,为什么要我千里迢迢回来教?”


“你也知道的,小孩子嘛总是崇拜那些厉害的职业选手,他可是你的头号粉丝,每天都来缠着我想见你一面。”姐姐托着下巴苦大仇深的模样分析道,一副我也没办法的姿态。


“你——”


面对着姐姐的拒不认账和面前小男孩亮闪闪的目光,影山终于忍不住败下阵来:“只有今天一天时间。”


“好哦!”迎迎开心的跳了起来,不管不顾把球一抛,这副幼稚又兴奋的模样却使影山不由想起高中刚刚入校的日向,他也是这样子,单纯而炙热。


姐姐偷偷侧过脸弯了弯眉,小声嘀咕:“……一天时间就够了。”


影山没听清,低下头看姐姐,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可以开始教学了!”姐姐目光一转拍着掌心大声催促道。


然后影山发现自己又被骗了,迎迎看起来并非很喜欢排球,无非是小孩子的三分钟热度在作祟,等新鲜感一过就变得兴致缺缺。


好在影山也不是什么会好好教人的料子,看迎迎催不动坐在地上休息,开始自己一个人摸球发球,自娱自乐也可以很满足,不过,如果有个橘色的呆子能够跑过来扣球会更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时间到影山肚子里的拉面刚刚消化殆尽,大概时间到影山发出最后一个球打算休息一会,大概时间到排球即将飞落地面发出一声“砰”的闷响。


这个发球力度曲线很完美。


突然有一道橘色的身形闪现在他对面,他从大门口射进来,如同一粒暖色的流星,动作很快,身体下压,双臂伸长,稳稳当当把那个球接了起来。


“日,日向!”


影山被吓了一跳,那个场景,那个时机,那个角度,那个光影交接的地方,都与高三最后分别的那球达成了高度重合,而对面的那个人则露出来那那时无二灿烂的笑。


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咧开成张扬的弧度,甚至可以看到里面露出白色的牙齿有几颗,脑门上有细小的汗水亮晶晶的,似乎一路急匆匆的赶过来,脸颊上也带着运动后的晕红。


当时他说:“影山再见。”


可是现在,他走了过来。


姐姐看到日向,眯了眯眼睛,打了个招呼:“日向,你过来了。”


“是啊,刚刚忙完琐碎的事情。”日向捡起地上的排球朝影山身后的球框抛去,走了过来,然后顺手牵住还愣在原地呆呆傻傻陷入回忆的影山,对姐姐示意。


“你们练的差不多了吧?”


“嗯,早就好了,好在这家伙一个人打排球都很能消磨时间。”


“那就行。”日向抹了抹额头上亮晶晶的汗,带着影山往门口走:“那我就先把影山借走一会喽!”


“随意随意!”姐姐挥手。


日向也朝窗外瞄了瞄,再看一手机上已经显示一点钟的数字,伸手去提影山的衣角:“走,陪我去个地方……”


“吧嗒”手掌心拿着的排球掉在地上,影山被人扯住了衣服走出了排球馆,终于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你们在搞什么?我们现在又要去哪?”


“陪我去游乐场。”  


“哈?为什么?真幼稚……”身后人疑惑的冷嗤。


“因为,你有没有发现吗?今天是初三那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很有意义,所以要由我做主!”


“……强词夺理。”







宫城的游乐场早早就建立起来了,距离乌野校园并不算远,可惜影山和日向常年驻守在体育馆,平日里从来没有一起来过这种地方,说到底这是影山头一次来这种场合。


日向倒是比较熟悉一些,他初中高中的朋友并不算少,虽然日向因为沉迷排球比较难约,但是对于朋友多次提及也是来过一两次的。所以这次他干脆也当了个东道主,带着影山里里外外把娱乐设施玩了个遍。


过山车,海盗船,跳楼机这种极限性的设施影山虽然没有试过,但倒也不算太怕,可是日向居然颤颤巍巍白着脸也要挑战完所有的项目。


“你明明那么害怕,没必要强迫自己去玩这个吧。”影山皱着眉头看着身边小腿有些颤抖的日向,他看起来状态差极了,脸色也有些发青,影山甚至担心他下一秒就会吐出来。


“正是因为这些我从来没试过,我才想挑战他们,把自己从来没有尝试的全部尝试一遍……这样也许就会有勇气面对更大的事情……”日向有些难耐的捂住嘴巴,虽然状态极其不好,也执意如此。


不知道为什么他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最好一句话几乎是呐呐的自言自语,影山没有听清,皱着眉头凑近他:“你说什么?”


日向眨了眨眼,咽下生理反胃之感,勾了勾嘴角:“我说还有最后一项了,影山你怕了吗?”


“我怎么会怕,就怕你一会直接吐了不好收场。”无论时间过去多久,两个人变成了成年人,影山还是一样的受不得日向的挑衅,顿时气势飙升,说走就走。



最后一项是漂流。


玩漂流的以年轻人居多,大多高大健壮,日向很紧张,之前来这边就听得路人的反馈消息说,漂流很恐怖,所以一直没有去尝试,据说如果不能被及时救上船就会被冲到水底,据说最大落差达到十几米。


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脸色由青白吓得直接转变为苍白,攀在影山身上腿直发抖,脑子一时嗡嗡作响,十几米应该属于瀑布了吧,想象自己在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巨大瀑布以抛物线的姿势坠落,日向打了个冷颤。


影山不知道他为什么也要站在这里,明明说要玩漂流的是日向,可现在这个人在自己身边抖成了筛糠,头脑被刺激的冷静下来后演变成了一丝担忧,可是日向自己一个人尝试影山怎么可能放心。


日向此时还穿着影山的短裤,他当成海滩短裤穿,上面是宽大的t恤,下面是运动鞋,头发散乱,和一群穿着专业户外装备的人站在一起等待着上船漂流。


影山这个粗线条发现了日向回家也没有换衣服,但是反正是穿自己的他也不太介意,并没有多问。


船是气垫船,黄色,所有人赤脚上船前必须穿上救生衣和头盔,除防晒霜外其他所有东西一律扔在岸上。


每艘船六到九个人,人数不是重要参数,体重才是,船头的稳定意味着整艘船的稳定,意味着管理员对皮艇的掌控,意味着安全系数,假如顷整船的重量都无法与浪花抗衡,那么皮艇就会翻船,而且是最惊险的倒扣翻船,一般来说这样付费性质的漂流都是有救生艇护航的,侧翻也好,漏气也好,下饺子般一个个滚入水中也好,总归只要人可以浮上水面就没啥大问题。


日向他们船的管理员,一身横肉,皮肤常年暴露出来晒的黝黑,满脸彪悍,他打赤膊,并用绳子将自己和皮艇缚了个结实,然后他开始按体重分配在船上的位置,重的坐船头,越轻越靠后,于是日向几乎是趴在管理员那黑色的长满腿毛的腿边。


天气非常好,一直不出声颤颤巍巍的日向突然喃喃自语,“天气热点好,起码落水不冷……”


是打定注意要落水了吗?影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虽然他其实不太喜欢被水淹没的感觉。


在开船没多久,管理员将他们所有人全部踢下水,首先要他们克服恐惧,其次就是教他们湍流逃生术,为了小命着想,日向必须专心致志,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他上蹿下跳,以标准姿势手握船桨上船,然后以各种奇怪姿势或被动或主动地落水。


日向他们那艘船船员比较少,连同管理员在内只有八个人,日向和影山,同船的那个女孩子和她的朋友,还有两个看起来有点瘦弱的小伙子。


影山和日向的位置是对坐的,其实如果严格按照体重分配位置的话,应该是日向和另一个女孩子对坐的,即一左一右平衡着船体两边的重量。


但是影山同学在湍流逃生术课程中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强人意了,比日向的还要差,于是就换到了日向旁边,日向心里甚至有些沾沾自喜,好歹我也是在巴西海岸边冲过浪的男人,看影山不如自己,心头的恐惧也消散了几分。


明知管理员是如何分配每人的座位的情况下还落得与其中体积较小的日向为邻,对于向来与他比赛成性的影山来说是稍稍有点丢脸,于是影山后来几乎是下意识地避开日向的视线。


“嘿嘿嘿。”日向不怕了,甚至开始偷笑。


影山扭过头,静静地注视着湍急的水流。


“嘿嘿嘿嘿。”  


影山继续保持着他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不理睬身边得瑟的某人。 


皮艇准备沿着水流顺流而下,其他人包括日向都都纷纷上船了,只有影山一人还背靠着项目的围墙,不愿下去。  


“影山先生快下来,天才二传手怎么到现在怕了?你看我都不怕了!”日向站在皮艇上扯他的手。


影山面容带着一丝龟裂的摇摇头,黑色柔顺的头发也微微摆动:“等一下。”


“别怕啊,嘿嘿嘿。”日向夸张地捂嘴嘲笑,接着双手撑着船沿又“哗啦”地爬上船去拽影山的身体,“快快快,上来,究竟是你怕水还是我怕水了。”


“放开,船要翻了。”影山挣扎右手向后翻,想要推开日向。  


“啊!”因为看不见,影山的大手撑到日向的脸上,日向本来在说着话,影山的手这样一撑,两根手指就直接插进日向的嘴里了,还好收的及时,不然他牙龈就流血了。


“我帮你你还打我!”日向一怒,直接上下颌一合,狠狠咬住影山的手,他手指吃痛,整个人转

过身要抽回手指,日向不干,两人在船上扭打成一团。


四条腿死死缠在一起,影山的两只手去掐日向脸上的软肉,日向血盆大口一张,直接去咬影山的脖子,兼顾两只手胡乱去扯他细软的黑发,而管理员见两人居然直接在他船上撒野,利落也爬上船,大脚一伸,直接把两人都踹下船。


日向一入水就想放开影山了,可影山不干,他两只手死死地圈着他的脖子。


“你居然好意思?这是一尸两命!”日向大叫,去扒他的手指。


“你见过有人放过对手的吗?”影山理直气壮道,圈着日向脖子的手更紧了点。


接下来众人就看见河道里,两人像连体婴一样,紧紧圈在一起打闹。  


由于穿着救生衣再加上水流的速度非常快,于是两人身体就像柳絮一样完全没有了重力的束缚,四肢根本无须划动,打着旋,身不由己就往下冲,那样被水流带着走自然是不需要任何力气,甚至可以在河水中像陀螺般不停地旋转。


…… 


 十分钟后,全体船员上船,日向影山被工作人员骂了一顿,因为不可以消磨时间了。


上船坐定握好船桨,正听管理员描述前方水流高度的情况,如此具体的描述,日向越来越紧张,感觉腹中一热,心中大叫不妙,一番纠结后,还是小小声地对管理员道:“啊……那个先生,我想上厕所。”


管理员习惯咆哮式的讲话方式,于是全体船员都听到他说:“啊?尿尿?刚才为何不尿?”


我他妈,日向都想直接跳进水里不出来了,可是人有三急嘛,他一时爆红的脸上立马浮出尴尬窘迫的复杂神情。


刚才他们所有人都在水里,但显然日向没有随地大小便的习惯,虽然日向承认整个漂流的组织非常专业,安全极具水准,可是从头到尾没有人提醒游客,从上游漂到下游需时两个钟头,人要不在皮艇上要不在水里,两个小时的时间里皮艇不会靠岸,没有人提醒他要提前上厕所啊!日向一时傻愣着不上不下。


影山迷惑回头问日向道:“呆子,你要干嘛?”


刚才你是神游太空了?如果不是看见影山当真一脸迷惑,日向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为何他要郑重的向自己的男朋友解释他想去厕所?为何他不可以不求甚解?  


全船诡异地寂静,其他人憋笑快憋成内伤,日向看看水流看看周边看看天,看看远处过山车猛地俯冲,带来一阵尖叫声……


影山先生,你可不可以从我的表情中明白我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的心情?


管理员巨掌一挥,对着日向道:“下水!”


于是日向被他踹下水,于是众人,包括影山都茫然呆傻地看过来,于是日向两手扒着船沿在大家的瞩目下瞬间尿意消散了个干净,他拍着影山的腿:“让我上去,我不上厕所了。”


影山这时才嘟哝道:“啊,原来你要上厕所啊。”


他是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让本来摩拳擦掌的众人有些心不在焉,他们的皮艇在过一个看上去难度并不大的水流时被激流整个掀起,船员包括管理员全都落水。


激流过来的时候,当时只感觉皮艇猛然间像被一股大力咬住般在水涡中剧烈地打转后,后船变前船,还没等日向调整好姿势,前船又变回后船。


管理员急忙咆哮了一句什么,日向慌忙转头想听清他的指示,却愕然发现原本坐着管理员的位置,在铺天盖地的浪花中如今已空空如也。


那时也来不及慌张或是害怕,眼睛看到身体即刻反应,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日向的头已经转向左边,左侧原本应该是坐着三位同伴的地方亦是空空如也。


他们这就都没了?当然日向知道他们都落水了,可是也太快了吧?一眨眼,就全部都没了,不用说声音,连个残影都没有留下来。  


那么影山呢?船头已高高翘起,日向身不由己往后滚,他知道只再一秒,自己便也会如下饺子般地坠入激烈的水流中。


这时皮艇又迎来了一个湍流,船上只剩日向一人了,他是一瞬间被抛到空中的,接着便被迎头的浪花卷住,然后被整个颠倒的皮艇扎扎实实倒扣入水中。


其实那个瞬间日向没有感觉任何的害怕,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在水上还是水下,即使刚才在皮艇上,因为要穿过无数的浪头,也早就满头满脸都是水了,只是突然没了空气,突然耳边的人声,水声都纵然消逝,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咕嘟咕嘟的水泡声。


当日向企图浮出水面,没想到自己还在皮艇的艇身下,于是淬不及防又被压入水中,才模糊想到,哎呀,再浮不出来就完了……


那是个奇怪的空间,日向无法描述,也许这样说会多少接近些——犹如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回到母体,一切的行为都是真诚的,一切的想法都是真实的。  


手掌向上撑,可以摸到皮艇,可能承载八个人的皮艇日向完全不够力气推开,就只有他一个被盖在皮艇下面了,意识开始模糊,耳边是渐渐弥散的咕噜声……


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他还没有跟影山说……






日向在落日的余晖下把脚翘起来,歪着头,和影山像两条死鱼一样躺在木板岸边,什么都不用说了,这应该是人间至高享受了吧?凉风徐徐,面朝时不时蹦出水花的激流,四时花开。


此时日向的橘发还是湿漉漉地结成一缕缕,这让他很不舒服,他本来想要直接把脑袋往影山的怀里拱,以蹭干头发,手肘撑起上半身,然后动作便顿住了,他想了想,还是只从身边拿出管理员发的毛巾,慢慢地擦。


影山一直有注意日向的动作,惊奇他怎么突然有良心了,没有像平时一样肆意妄为:“你没事吧?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吧?”


“你才脑子进水!”白色的毛巾盖在日向的脑袋上,露出他苍白的嘴唇和下颌,他抓起来毛巾狠狠抽到影山脸上,“我没事,就是现在还是一肚子的水,我发誓这个东西我再也不要尝试第二次了。”


刚才还好管理员在他气绝之前把船翻转回来,否则日向就当真沉在水底了。


影山抽了抽嘴角,伸手拽下蒙在脸上的毛巾:“这还不是你自己要挑战的?”


“是!挑战很成功,但是体验极差。”日向伸手拿过影山的毛巾往旁边一扔,摇晃地站起来后就拉起他的手腕往上扯:“刚刚一直泡在水里,陪我走走去……”


影山见他明明这么难受却执意要走,难见的体贴了几分,他把下半身往下坠,安然躺在地上,“你胃里不难受吗?再呆一会。”


他有些不明白日向今天这么这么强迫自己,准确的说日向从昨天回来开始就很反常,虽然他有时候参不透日向的心思,但是今天连影山也会觉得不对劲,明明这不是排球比赛,他不懂有什么事情非要他这般挑战自我,不要命一般,那么恐惧排斥也一定要尝试。


影山还在胡思乱想,日向拽着他手腕的手用力,他半个身子便被拉了起来,“起来吧,陪我去散散步我就会舒服一点。”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他反常的态度让影山很是疑惑,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仰头直视日向好久,最终说出这样一句。


日向愣了一下,还是坚持拉着影山的手腕,“走吧走吧,快点穿好鞋子。”  


影山慢吞吞先是扫一眼被握住的手腕,再抬头扫一眼脸色苍白但仍挤出笑容的日向,不语。  


这时日向的手劲加大,知道他大概是不会死心了,影山叹一口气,“好吧,就一会。”


“你就穿成这样?”日向却突然神情古怪道,“不去换套衣服吗?”


影山穿的就是练排球时候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运动短裤,脚上是运动鞋,他上下打量了自己两眼后说:“我们是去散步,这样的衣着打扮足够了,再说你不也是这样?你到底要干什么?”


日向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地诡异了,影山就算再迟钝也很难不多想。  


“就是去散步啊,我是说,你看你衣服还是湿的。”日向坚称说。


“那这样就行,走着就干了。”  






回来的一路上天色有些昏昏沉沉,街道上人还不算太多,路上花坛中的繁花似锦,走着一个拐弯就突然看到几个老人安静地歪在树荫下的椅子里,在花木扶疏的掩映下小憩。


被几乎是因为磨不过他,来散步的影山心情很不爽,他跟日向后面一米的距离走着,即使不愿意,却也无从选择,低头拨弄一下手机,打开通讯录又关上,打开又关上。  


“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走在前面的日向突然问。


影山皱起眉头,未来什么的以前的日向根本不会提及,他们只是心照不宣的往前猛冲,每一步都是脚踏实地,每一步都是迈向梦想,这个披着日向外衣的人是谁,他隐瞒了什么不愿意跟自己提及的事情? 


“未来?也会一直打排球呗。”影山坦诚而又认真回答说。


那道矮小但强壮的身影停下,转身与影山相隔对视,橘黄的夕阳在他眼里折射出一抹隐意,“除了这个,其他呢?”


“你打算做什么?停止排球?”影山有点茫然随口问道。


“其他呢?”日向只是重复,疑惑的话语中多了几分淡郁。


影山低着头垂眸,颇为不解地看着日向,接着他震惊了,他看到日向的眼神,那带着挣扎,纠结,却满是坚定还有……复杂火热的眼神……


影山怔怔与日向对视良久,眉头皱的更加紧,几乎要折出印子来,他道:“别让我说中了你很想放弃排球。”顿了一下,“不会这样做的,是吗?”


得到他的回答,日向的脸色变得相当阴郁,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过了良久方才转过头说道,“走吧。”



 ……  



后面的气氛有点沉闷,影山一直闷闷不乐,而日向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突然道路上人越来越多,影山有点茫然,想着应该是下班时间了吧,只是默不作声跟着他。


两人正一前一后走过街道,刚走进一个路口,就听见一片缠绵悱恻的协奏曲,开始影山以为是录音,转过角,才看见黑压压一片十来把小提琴,居然还有个指挥,拿着根一看就是乐器店买的正经指挥棒,看热闹的人极多,挤得水泄不通,影山根本听不懂这个曲子,想着应该只是某个学校的公开社团活动吧。


不料从人群中飞出一个东西,影山充分发挥了自己二传手的反应能力,抬手眼疾手快的接住,定睛一看,那个飞来的东西竟然是一个排球。


影山摸着掌心沉甸甸的重量和纹路还反应不过来,突然发现面前又一小片阴影遮挡了余晖,他疑惑的抬头,对方居然是一身笔挺西装的西谷,影山双目瞪圆,大脑再一次死机了,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个前辈了,而且西谷不应该在意大利捕鱼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等影山梳理明白,西谷用拳头狠狠锤了一下他的臂膀说了一声:“影山,你们真是了不得,恭喜了。”然后拿走影山手里的排球交换,在他握着的拳头里塞进一支玫瑰花。


影山顿时又搞不清情况了,西谷朝他指了一个方向,然后把手里的排球狠狠朝远处丢去,冲他喊,“影山往那边走!”


他茫然顺着西谷的指向走过去,再回神时,面前站了一个同样身材高大的人,是西装革履的旭前辈,他用纸巾揩了一下眼角,重重的拍了一下影山肩膀,同样的,他又得到一句祝福和一支玫瑰花,然后旭把球丢了出去,让影山跟着球的方向走。


周围起哄的人越来越多,跟着排球,面前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不过从影山僵硬的举动来看,他很紧张,也很困惑,玫瑰花已经多到无法用一只手握住,于是便落了一地花瓣,沿着他走过的路线。


一路走过去,遇到了田中和清水学姐,收获了杏桐花后,而后又是熟悉的人,月岛和山口和仁花近在眼前,月岛表情很是嫌恶,几乎是被山口扯着才没有拂袖而去,他按耐住情绪面无表情的给影山递了一枝玫瑰花,语气冷淡的说了一声“恭喜”。


山口则表情有几分感慨,他露出一个祝福的笑容:“真没想到啊,影山,恭喜了!”然后又是一枝玫瑰花。


接着是仁花,她的表情有点奇怪,眼角微红,眼底泛着水光,似乎是刚刚哭过一般,她把手里的花递给影山,带着喜极而泣的口吻:“我就知道……影山同学,恭喜你了……”


在球又抛动的间隙,影山越来越搞不清楚状况了,他赶快对眼前的人点了点头,岂料抬头就看到及川,高一比完赛后他们就再也未见,此时乍一看感觉他的身形也厉害了很多……


可问题是,为什么及川前辈又会在这里?  


影山看着及川就像长了副驴耳朵,动作更加紧绷了,一分神,脚下就小小地绊了下,及川反应很快地上前一步在他摔倒之前把影山半提了起来,以至于没出丑,影山半是惊吓半是默然,接着及川脸色僵硬地,也笑得极勉强地在递给影山一枝玫瑰花,“恭喜。”


影山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周围的都是他认识的人,不,应该说都是他和日向共同认识的人,乌野排球部的大家,町内会的老板们,早上刚刚见到的姐姐,还有乌养教练小武老师……伊达工业的人,白鸟泽的人,青城的人……


对了,日向呢?影山肯定这事一定是日向策划的,无端端地跟他回到宫城,无端端地强迫自己漂流,又无端端地硬拉着他来散步。


周边的人都笑着,影山脚步却有些踉跄,不知何时,他已经顺着大路一直走进乌野的校园,被人流引着,穿过教学楼,走过廊道,在乌野排球馆的空地前。


体育馆的大门关着,下意识告诉影山快要结束了,门口站着两个人,是菅原和大地前辈,他们像是最后的防线阻拦住影山的去路,好像只有穿过他们,影山才可以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地和菅原步调一致,他们把手上的玫瑰花塞进那已经满满一大捧的花束中,大地拍了拍影山,菅原却笑着,泪痣闪闪发光。


“正好加上这两支就刚刚好九十九朵了,还差最后一支。”


还差最后一朵?影山茫然的想着进行机械运算,那不就刚刚好一百支吗?


“去吧,影山。”大地和菅原异口同声。


吱呀一声,体育馆的大门开了,影山抬头,日向也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的衣服出现在面前,穿着黑色的小西装,橘发熠熠生辉,他对影山眨了下眼,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往体育馆里面走去。周边的音乐声还没有停止,这还是影山头一次听到如此庄重的现场的交响乐,整个世界仿佛突然安静,内在是有一股源源不断的澎湃的力量,发自内心,也打动内心。


在夕阳的投进光辉里,影山模糊看着日向的身影,他永远这样顾盼生辉。


两人相遇之时,雷鸣的掌声响彻校内,影山久久不能回神,日向见他没有动静便缓步走到影山面前,他的手里拿着最后一支玫瑰。


那是第一百支玫瑰花。


“……日向。”


影山强忍住手臂的颤抖,强掩饰住眼中的震惊,他的嗓子很堵,几乎发不出声音来,拳头紧紧地握住了,没有一丝放松的痕迹。


“影山……”日向笑着说。


“那个说等着我要我追上来打败的人,是你;那个陪我每天夜以继日练习排球,任天空变暗汗水流淌的人,是你;那个每天跟我走过乌野那条短暂小路的人,是你;那个分我一口肉包跟我攀比琐碎事情的人,是你;那个与我约定目标,给我无与伦比信任的人,是你;那个和我一同走向世界联系我的梦想,前进路上永不停歇的人,是你;那个陪我仰望伦敦夜晚的天空,一同欢笑一同吵闹的人,也是你……”他一边说,眉梢眼角一边流露出越来越多的笑意。


话语随着过往的一幕幕展现,这份铺天盖地让影山内心的情绪冲破几近空白的大脑。


接着,他听到了他说:“未来也一直打排球吧,我是说一辈子。”戒指被慢悠悠地推进影山修长带着微微薄茧的食指上,上面米粒般大小的钻石折射出温暖的光。


轰——  


随着他的话音渐渐落下,影山只感到眼前电闪雷鸣,仿佛盛大的烟火炸开般绚烂升腾。


他知道了,日向的反常,那最近突然的忙碌,所谓十万火急的事情,姐姐为了拖延时间下的陷阱,日向仓促挂断的电话,他口中没有处理完成的琐事,他在游乐场说的重大决定,他询问自己的未来……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指向出一个答案。


影山呆呆站在原地,想冷静一下,可大脑却如同浆糊,他茫然环顾四周,围观的人都面带微笑,唇瓣张张启启在随意说着什么,接着,他转动脖子,眯着眼对站在他面前的日向看了半天,他就那样拿着最后一支玫瑰,笑着地静待答案。


这是,早有预谋。


两人对视良久,日向首先开口,“影山,给个反应吧。”


影山发不出声音,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丑的要死的笑容,他伸手抓住了日向的右手,左手顺着脖子往上,指尖慢慢地摸索着对方的脸,耳垂,脸颊,鼻子,眼睛,嘴唇,接着整个脸蛋掐起来用力地捏,很痛,对面的人露出吃痛的表情,感受到掌心熟悉的炙热温度,真实感溢于言表。影山眉眼温柔,泛起浅浅的弧度。然后,他伸手接过对方手里的第一百支花。


各色的花朵散发着芬芳的气息,上面挂着露珠,就如同面前的人一般。


而现在他们位于众目睽睽之中,接受着所有人都祝福。不同于在世界比赛中,在电视荧幕里,此刻他们依旧是这个小小世界的聚焦中心。


伴随着心跳擂如鼓的声音震入颅内,轰然作响,影山听见自己说:“好。”


对面的人迷茫地眨眨眼,似乎是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微微抬头,“你说什么?”他问,身上穿着的白衬衫领严整到压了领扣,下鄂连同脖颈的线条紧绷,看起来就让人呼吸不顺。


影山贴近他的脸重复。


他说:“好。”





次日下午,东京的返程路上,影山旁边是坐在自己里侧的日向,他偷偷窥了一眼对方脸上得意的笑,一时间像被刺挠一般,下意识抬腿踩了他一脚,语气带着被蒙骗后的控诉。


“哪有你这样的,跟所有人都说了,却不告诉我,突然把我诓回宫城,猝不及防的搞这一出。”


“这样刚好……”日向也不恼,笑嘻嘻的抓住影山的手掌。


影山配合地没有抽回来,只是撇着嘴说:“哪里好了,这么突然,这可是要迈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日向点着头,小动作不停,把他的手背捋平展开,和自己的掌心虚虚并排放在一块。


窗外的日光清澈灿烂,照着一大一小两只手上那款式相同的钻戒,折射出五彩斑斓而又熠熠生辉的光芒。


“影山先生说的真不错,我们要迈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日向看着两个人的手背,脸上慢慢浮现出满足的笑,补完了后半句话:“……所以,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刚刚开始?


影山忍不住顺着他的笑也看向两个人并排的手背,相同的戒指,一时噤声,嘴角模糊出一抹极为浅薄的温柔笑意。


是的。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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